第十四章 李诗烟的眼泪

“十一，你……”，胖阿姨张大了嘴，“你，你，你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。”

胖阿姨心想：“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有心情玩这个，小年轻口味还真重，要是我不来，是不是就可以抱上大胖孙子了？”

阿姨突然后悔了，一只手捂着一只眼睛说：“我什么都没看到，什么都没看到。”但是另一只眼瞪着二人眨都不眨一下。

李诗烟尴尬地冲阿姨笑了下，十一也瞪着搞事的老妈。

胖阿姨看他们盯着自己，心想：“我怎么能看到他们呢？”忙换了另一只手捂住了另一只眼睛。

两人无语，胖阿姨这才讪讪说到：“不好意思，走错了。”然后走出房间。

十一疼得躺在床上呻吟，李诗烟弯下腰饶有兴致地看着十一缩在一起的五官。十一偷偷张开眼，看到李诗烟弯着腰离自己那么近，心想：“这一脚不能白挨，我要为小兄弟报仇。”然后腰部突然发力，恰巧门又被打开了。

胖阿姨想到自己来的目的还没有达到，又中途折返回来。

而李诗烟也因此扭头看向阿姨，没看到十一的举动。十一撅起的嘴唇终于印在了李诗烟的俏脸上，并发出了“木啊”的声音。

这时十一也发现了老妈，三个人石化在原地，此刻却静极了，一点风都没有，不然三人应该都随风飘逝了。

胖阿姨毕竟年岁在那里，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，率先反应过来。她猛然蹲到地上，剪了一根头发，笑呵呵地说：“那个，我头发掉了，我来把垃圾捡走。”说完逃一样地跑开了，出去后大喘一口气，捂着头说：“疼死我了，怎么一下拔了那么多头发。不过为了大胖孙子也值了。”

十一经过这么一闹，起初玩闹的心思也没了，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是很内疚的。毕竟她是信任自己才会选择跟自己来家，而自己却做出了这么这么不堪的事情。

他自责地看向李诗烟，李诗烟面色沉静如水，看不出她的心思。她低着头，身子无力地靠在墙上。

十一内疚之心更胜，低沉着嗓音说：“对不起。”他当然不会说出我会养你之类煽情的话，人家要跟你了吗？你就自作多情？

十一也不知道怎么说，两个人僵了很久，一句话都没有。直到楼下吵吵嚷嚷的声音传至楼上，十一才动了一下，看了一眼手表，马上就要到八点了。

十一没有动，不是因为他怕了，而是他想听到李诗烟的说法。虽说他满口保证能从灰仙庙安全回来，以及后来的放松，都是为了让家人安心。但是能不能回来，他自己还真的不确定能不能回来，他不想心事重重地走。

时间一分一秒接近八点，父母在楼下急的嘴角都起了泡。但是突然到了这一刻，母亲却冷静下来，没有上去叫十一，只是静静地等着儿子出来。几年没见，儿子已经长成了一个有担当的大人了。可是还没见几天，儿子又要去冒险，万一要是见不到了，这让自己夫妻俩怎么活。

……

街道上人山人海，占满了男女老少，不知道怎么回事，十一一起哦夜探灰仙庙的消息传遍了全村。大姑娘小媳妇像是来看戏一样，瓜子小板凳样样不落都带来了。这还不是最严重的，可怕的是他们还带着自己的孩子来，如果小孩子从小就养成了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里，那么以后的社会真是让人堪忧。

“怎么了？害怕了？不敢下来了？”

“呦，说话的时候挺硬气，要做事了就成软蛋了。”

“男人一口吐沫一口钉，你是带把的的吗？”

“没事吹什么nb，你倒是去啊，害我们在这等半天。”

“快去啊，老娘等的口都干了。”

……

楼下吵嚷的声音震得楼板都微微晃动，十一看表越来越频繁。已经7：58分了，十一站起身，再次低沉说了一声“对不起”后，缓缓拉开门，深深看了一眼李诗烟，说：“我要走了。”

他等了片刻，见李诗烟还是没有反应，摇了摇头，低头走出去。

一只手，修长的芊芊玉手，抓住了另一只宽大的手。李诗烟转瞬间站在了十一身后，抬起头，眼睛中噙着晶莹的泪珠，贝齿轻启，咬了一下嘴唇，“安全回来。”说完泪水顺着脸颊留下来。

十一心里狂震，大石头终于落地，转身把李诗烟抱进怀抱，在李诗烟耳旁轻语：“放心，我会回来的。”说完转身离去。

李诗烟怔怔望着自己手上不属于自己的泪水，眼角泪水悄无声息地落下。

……

十一大步流星走到众人身前，眼眉一紧，而众人也因为十一的出现，叫嚷之声渐息。

“吵嚷什么？给我散开。”十一怒喝一声。

人群中迅速分开了一条路，十一昂首阔步，像一个出征的将军，虽然前路未卜，却依然决然地走上自己的道路。胖阿姨哭着上前，却被瘦叔叔拉住，“你别去捣乱，我跟他去。”虽然瘦叔叔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，但是事关儿子也由不得他不谨慎。

“你……”胖阿姨看着丈夫，泪水再次汹涌而出。瘦叔叔走向前，站到了十一身旁，“儿子，我跟你一起去。”

“爸”十一哽咽着说，“爸，你回去，我要自己去。”

瘦叔叔一言不发，像一个钉子一样的身影表明了他的回答。

十一低着头，没有人能看到他的表情。

“爸，你还记得我小时候从来没有让你失望过吗？虽然现在我长大了，但是依然不会让你失望。”

钉在地上的钉子动摇了，摇晃中退了一步，然后坚定地转身走回胖阿姨身边。

“他啊，真的是长大了。由着他去吧，我们的儿子一直都是让我们骄傲的儿子。”瘦叔叔感慨万千，享受着身为人父的幸福和煎熬。

十一坦然走向前，全然不顾身后的哭泣声，迎着月光，十一的眼睛特别清亮。

不知何时，李诗烟趴在二楼的窗台，看着十一在人群的拥簇中越走越远。也许是因为泪水模糊了视线，也许是因为今晚的月光太过温情，李诗烟眼前出现了幻影，有那么一瞬间，十一的身影和自己心中白马将军的身影重叠了。

在十一和村民们全然消失在月色中之后，李诗烟早已瘫倒在墙上，泣不成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