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.起风三月

学期开始。

总数约莫一百人的首批新生，在夜幕行动后便被迅速地划分为三个小班级，方便教学管理，而新班级，明眼人都能看出，它是根据第一晚夜幕活动的情况进行组建排人的。

举个例子来说，比如林耶诺和楚啸所在的班级，既有那晚先后试图闯入楚啸房间的C级学生，又有林耶诺自己成功闯入房间的B级学生。

学院方刻意主动的安排，让班级里气氛明显不对，变得仇恨对立起来。

然而还没来得及爆发冲突矛盾，密集严酷的课程便如地狱般降临了：

地理常识、帝国历史、形势政策、传说神话……

这些尚只是人文方面，还有许多则涉及原力与战斗，比如源能认知、枪械初识、身体开发等等，另外像心理强化、网络信息、杂学异术等也不会少。

其中占据最大比重的自然是格斗训练。

高强度金属特制的训练室内，赵四冰冷的声音格外分明：

“……手脚身体是你们最好的武器。别给我想着靠什么冷热兵器，因为以你们现在的实力，上了战场就是炮灰！根本不配使用那些帝国花费资源力气造出来的枪炮装备！”

“所有老老实实给我练！而谁要是偷懒或者不听指令……”

赵四手掌拍了拍腰间的教尺，不少人下意识地打个寒颤，这段时间他们已经亲眼见识过，被赵四教尺看似轻轻敲打一下的学生，实际上反应都是痛不欲生。

大多数学生都拼了命地练习近身格斗，学院还专门配备众多不同实力的战斗机器人进行教学陪练，某些甚至具备危险性。

然而，林耶诺在训练表现近乎完美无缺时，暗中却皱起眉头。

要知道，在三年后，原力枪数目已经相当之多，那时课程里可有大半是教学生怎么运用原力操作枪械，射击出超凡不可思议的弧线水准……可在2050年的今天，帝国学院竟然没打算培养学生这方面的能力……

这可不好，林耶诺心想。

不单是枪械，未来更会出现源能材料制成的冷兵器。兵器枪械都有一到九的对应等级，等级越高品质越好，掌握其具备的攻击力，足以轻易撕开同级原力战士的防御。

此时，林耶诺一记勾拳打在对面机器人的右肢下端，后者脑壳额头位置红光闪烁起来，随即胸前便投影出力量、反应速度、实战效果等数据结果。

不少人纷纷侧目偷看。

因为这段时间里，所有的课程教学，林耶诺仿佛事先知道，总能准确无误地说出答案。至于早晚都有的格斗训练，他更是表现惊人，在三十多人的班级里总能拿下第一。

有些人不服但拿他没什么办法。

而有些人则极为恼恨林耶诺的存在，比如此刻训练馆内某个同班叫做宫承波的B级学生，暗中死盯着林耶诺的背影，恨不得将他原力天赋衍生出的全部火焰砸过去。

其实如此高调引人瞩目的表现，并非出自林耶诺本意。只因为每月扣除50%的极星币收入，实在打乱林耶诺原有的计划，所以他转变思路，决定主动出击。

果不其然，第一个月末，林耶诺，成为全班唯一个权限上调的人。

班级集会月末总结时，投影板上有各类本月的消息情况闪动划过。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，几个因为表现过差排名最后，以及破坏规矩的学生，权限被下调了一级，而林耶诺，则由C权限升级为B权限。

从此，所有的学生意识到，他们的权限等级并非稳定不变，但明显，上调，要比因犯错或者排名落后倒数而降级，难太多。

第二个月初，收到极星币直接转账的学生们，各自认真又不失兴奋地规划着，首月的原力修炼初学课程，以及教会大家许多基础的知识，比如：

源能获取与转化为原力，两者存在效率差异，因此修炼原力时需要药剂、设备等辅助，才能变得稳定高效，而像最通用的一级原力药剂便要一百极星币，如果是要对应属性有针对性的药剂，那么价格便要翻上一倍。

没有谁想在最根本的的原力上落后别人，因此这笔钱算是每月固定支出。

林耶诺当然不例外。

他的原力正一缕缕如火焰般炽热地冲击第二个原力节点，为此所需要汲取转化的源能更多，修炼功法上的花费只会多不会少。

好在，林耶诺脑海里存在大量配方信息，他可以有针对性地购买材料，自制药剂，如此一来，权限升级后，每月获取的五百极星币（折减50%），才勉强够用。

……

时间转瞬即逝，一下子来到三月。

月初，林耶诺又在忙着调制自己本月需要的药剂。

昏暗房间里，烛火微燃，林耶诺正小心翼翼地往他租借的设备里，添加材料：

冥思草、人怨花、冷石……

床头摆放着平板设备，忽然一阵提示铃响起，林耶诺当即语音发声，远程控制通话自动接起，楚啸的全息投影随即浮现：

“耶诺，在忙什么？问你个问题，第一处极点我虽然点燃了，但是总感觉动用起来，会有种虚浮感，原力凝聚起来也有点慢，这是怎么回事？”

“修炼‘长空诀’是有这方面的小问题，你需要买‘阴西草’加点‘旅兰木’调剂冲泡长期服用，持续半年应该就能彻底解决，我等会配方比例发你消息。”

林耶诺头也不回，接着忙自己的调制，但嘴巴不停一下子给出答案。

长空诀是他给予楚啸的功法，前世正号出自外王帝国，其特点是比较全面，综合提升战士的各项能力幅度较大，缺点则是没突出性，原力并不具备任何属性特点。

“行。知道你小子厉害，果然一问就有答案。”

楚啸哈哈一笑，听着像是很得意。他对自己死党早就彻底折服了，一月多来遇到修炼上或者跟原力有关的问题，都是私下问林耶诺解决的，不像别人有涉及功法等方面的问题，还需要花费极星币购买咨询解答服务。

每月学生那点极星币收入，圣佩佐学院是想尽办法要把它收回来。

“对了，我听别的B级学生说，学院里有个设备叫‘华尔兹的圆盘’，坐在上面能提升吸收源能的效率，我准备去买次试试，心疼死我了，起步最低一小时一百极星币……”

楚啸忽地想起这件事，立马是感慨说起来。

一听，林耶诺抬起头，神情微微恍惚，霍然回忆起有这回事：

外王帝国吸收源能，开发利用原力，一开始就抱着急功近利的心态。因此是将很多源能材料略微复合其他材料，制成各类能加大源能吸收的设备，圣佩佐学院前世也有许多，然而效果却并不好。

至于原因——

“别去，楚啸！那玩意就是用来回收极星币的，没什么实际意义，因为你原力提升已经不慢，再多吸收点源能，身体也转化不了，反而会有负担，不如踏踏实实精炼原力本身。”

“噢，是这样啊，幸亏我还没付钱……”投影那头的楚啸松了口气，他心想，果然，凡事问问耶诺就不会有错。“哼哼，李屠那帮人自从也达到一级原力后，就成天鼓捣这研究那的，尽想着依靠外物加速提升等级，还总着拉我跟他们一起……”

“那先这样了，耶诺。”楚啸自顾自地结束了对话。

“好。”

通话结束，投影也就此消失收回，缺乏人造光的房间里重新黯淡几分。

……

圣佩佐学院有处顶楼空房间里，布置有几块古时斯巴达圆盾似的金属盘，光滑表面甚至能映射出星月光辉，刚入夜后一个小时，名为华尔兹的圆盘上就坐满四个人。

他们都是已正式成为原力战士的B级学生。

四人小群体的头领正是李屠，他是帝国军方世家的弟子。

此外有个脸色阴郁沉闷不语的家伙，正是具备火焰天赋，却在开学夜幕活动那晚，被林耶诺闯入门的宫承波。

此刻他们正讨论着林耶诺：

“那家伙，自从成为B级好像低调了很多啊，不知道暗地里在玩什么把戏……”说话的叫托马斯，是个瘦削体长不时舔舌头的家伙，成天最喜欢盯着女人看。

宫承波的语气最为不爽，他对林耶诺的积怨由来已久：“我们现在既有天赋，原力又到达了一级，林耶诺拿什么跟我们比？”

最后个人也张口道：“没错，他连天赋都没有，完全不配跟我们并列为B级。”

然而话说归说，林耶诺过去尤其是第一月的强势表现，始终盘踞在他们心中，仿挥之不去的阴影，难以忘却。尽管二三月林耶诺发言回答减少许多，文化课成绩也有所下滑，但在近身格斗课程上依旧稳定保持前三的水准。

不少同班学生甚至暗中觉得，他已隐隐有第一人的姿态。

“我们得想个法子治治这该死的家伙！最好把他B级权限弄掉！”

“怎么弄？难不成下次夜幕活动联手围剿他？”

这并不现实。因为学院唯一成文的规矩就是“禁止自相残杀”，而夜幕活动时学生们是能相互出手，但绝不可以破坏规矩，肆意妄为，不然被暗中观察的赵四一感知到，就得尝尝狠狠挨教尺的惨痛滋味。

李屠一直不发话，双目却炽烈饱含傲气与威势。

他性子最为狂傲，当然也有对应的资本：

李屠出身在某帝国将级世家中，从小就接受全方位的特殊教育，尤其偏重实战格斗一类，一年前了解到源能及原力的存在，半年多后便初启原力获取了天赋，到学院经历专业教学和指导后，十天功夫便成为了一名一级原力战士，综合成绩也从未跌出过前五。

如今他的目标，是抢先成为本届学生里唯一的二级战士！

然而李屠不得不承认，没有天赋的林耶诺，已经凭借过去亮眼突出的表现，在自己内心留下极深的强大印象，无论李屠怎么尝试都无法抹去记忆。

林耶诺，对李屠而言，仿佛已经化身古武时代所谓的“心魔”。

李屠必须彻底完全地迈过去，并狠狠地将林耶诺踩在脚下，才能继续向前。

“我要向他发起公开决斗。”

李屠终于发话，刹那间整个教室间似乎都安静了几分。

其余三人感到震惊无比，相互看了看，神情有些复杂。

真不愧是老大。

圣佩佐学院在教学风格上剔除大量的现代科技，颇为传统，因此学院内也保留了“决斗”这一古老手段，以供学生相互间解决私人恩怨。

当然，这里的决斗并非生死决斗，而是事先定好添头赌注的普通决斗。

可即便如此，以李屠的身份背景，决斗对他来说完全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。赢了，并没有奖励，输了，反而要影响连累世家名誉。

“就这样定了。”

李屠一句话定下，他的眼神有些冷酷。

他们家族能有如今的地位，靠的就是先辈们一路向上拼杀出来。

李家之人，从来不会畏惧退缩。

……

半小时后，在房间里刚刚调制好药剂的林耶诺，便收到一条陌生人消息。

他抬抬眉毛——

决斗？

看眼消息标题，又看眼发送者的名字，林耶诺便失去了兴趣。

小屁孩的无聊手段，自己忙着呢。

林耶诺本打算直接拒绝李屠的请求，但又忽然回忆起在圣佩佐学院，决斗是有赌注添头的。他有些好奇对方出什么，于是再次打开消息，一看：

李屠赢了，林耶诺便要主动降级，而如果林耶诺赢了……

“咦？”

投影上是件蓝黑相间科技感十足的轻型护甲。

林耶诺看着这件有几分熟悉的轻甲装备，不禁喜出望外。

竟然是这玩意，看来李屠家的军方背景挺深。

眼前这是前世帝国士兵最普通的标准型轻甲，放在2050年应该还是限量试验版。林耶诺忍不住露出笑容，轻甲虽然可能尚不完善，但绝对好用，不仅各方面性能好，还能适应多种作战环境，如果穿在如今自己的身上，能发挥的作用完全绰绰有余。

想通过决斗把自己打垮彻底踩在脚下吗？

林耶诺轻笑一声，猜透了李屠的心思，拿起平板。

可惜你找错人了。

消息回复道：

我接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