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章.包围

临渊城里外共分十环区域，土地面积之浩大，据说借助极星外围的环绕卫星拍摄，照片上都能清晰可见外王帝国中心位置的这个连环圈。

首都由内到外，各方面样貌逐渐走向破落、贫穷和衰败。

即便是帝国秘密投入资源巨大的圣佩佐学院，也无法避免其围墙外九环位置的景况糟糕：暗色调的涂抹装饰，基础设施匮乏，随处可见垃圾乱丢，放眼荒凉空无一人。

走在破旧老路上，楚啸和阿塔娜好奇地四处张望着，阴暗天色下，周围仿佛如辐射残留的废弃地般，林耶诺则平静地通过路上的电子站牌，叫来俩自动车。

使用的是实体极星币。

坐上去后，输入目标地址：

十环，临渊城的最外围。

他们三人并排而坐在前面的长座上，另外两人自然注意到林耶诺输入的目的地，都觉得不可思议，难以相信林耶诺竟然要去那里。

在学院里可是有课程普及过临渊城的情况。十环，首都的最外一层，实际上是重度监管防御和脏乱疾苦并存的混乱地带，那里有着首都里最贫穷的底层人，成天靠着偷城市运输出来堆放在此的垃圾过日子，另外，还隐藏着种种避不开监控的违法者和通缉对象。

“耶诺，你别逗我，传闻十环的环境奇臭无比，垃圾都堆成山了，我们去那里能干嘛……而且万一被专门针对原力战士的人贩子盯上，我们……”

讲到最后，楚啸自己打了个寒颤。

罪恶从人类诞生的那一刻便存在着。迈入原力时代后，更是不会例外，林耶诺依稀记得前世大约2053年普通人沦为社会底层之后，人口、奴隶贩卖便大量增加甚至摆到明面上来，具备低等原力的战士更是能成为其中的“高档货”，自然而然的，也就存在狩猎抓捕原力战士的人贩子，后者甚至在2050年就已经有臭名远扬的迹象。

尤其是在缺乏监控和管理的法外之地，十环区域。

“那里并不都是堕落和肮脏……等等你们就会知道了。”

林耶诺深吸了口气，悬浮车在离地十厘米的高度上飞速行驶着，正如他的思绪一闪而过：

外王帝国虽然逐渐沦为神灵禁区，但在2050年依旧有神灵投影会关注到这片特殊的土地。哪怕是最特殊最严格控制的临渊城，也不例外。

林耶诺望向远处阴暗浓云下的光幕，一束束长条日光透过其中映射下来，仿佛圣洁高山之上孕育的希望神迹，守护着这座城，这片土地，这方世界。

十环是帝国首都的最外围，即是守护。

……

悬浮自动车停靠在某处入口附近的废弃楼外面，系统设定车辆最远只能抵达这里，因为再深入十环区域内极大可能回不来了，所以三人下了车，向着远远望去的垃圾堆叠成山的区域走去。

路上行人一个也没有，依旧是荒凉凄惨的糟糕景象，不时更是能闻见腐败的恶臭味。楚啸和阿塔娜跟着林耶诺一起，总感觉心惊胆战的，担心有什么危险，长腿少女更是捂住了口鼻，对爱美的女孩子而言，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地狱。

还好一会儿，拿着平板设备的林耶诺，没再继续深入，而是径直停下来四处观望。

“耶诺，我们到了?”

面露疑虑的楚啸，左顾右盼感觉这两侧是垃圾摆放的肮脏道路，水泥地面破烂不堪露出被污水脏物侵蚀的黑色土壤，不时有老鼠、野猫和流浪狗在废土上急奔闪过。

林耶诺警惕地张望着四周，原力散布开如一张蛛网，随即感知到蛛网上传来的微微动静，低声提醒说：“有人接近过来。”

楚啸和阿塔娜用肉眼观察了下，便发觉两边的斜坡垃圾堆有拾荒者拿着破旧武器，缓缓接近过来。他们一瞧见肤白貌美身材火爆的阿塔娜，两眼便如野兽般发出充满欲望的饥渴光芒，立马加速不再掩饰地冲刺过来。

三个年轻人在他们眼中简直就像是待宰的羔羊！

林耶诺目光瞬间冷下来，原力感知下拾荒者们都只是群被欲望吞噬的普通人。

他们还不知道他们包围的其实是群狮子！

拾荒者们连开口问话都懒得做，直接拿着破烂堆里捡来的砍刀武器，向着林耶诺和楚啸迎面劈头而来，他们的想法很简单，砍死男人，强暴女人，抢走东西。

一上来，原力战士们不余遗力，直接是腿脚连出，牢记着格斗训练时的要害部位，狠狠地踹中拾荒者的腰腹或者脑袋，不拖泥带水的一击毙命！

圣佩佐学院半年多的铁血培养终于初见成效，让林耶诺三人哪怕是对准普通人下手，也不会有任何包袱负担，因为但凡是敌人，就该以暴制暴，以血还血。

尤其是极漠帝国的少女，连环踢腿，双手只做必要的起势和架招，根本不会去触碰对方。那些肮脏的拾荒者让她觉得恶心，呆在这样的环境里，阿塔娜每时每刻都感觉极其不舒服。

三人的战斗看似逐渐狂暴，实际上如机器般精准地收割着拾荒者的性命。

然而就这样后者依旧没被吓退，他们盯着阿塔娜，忍不住舔舔嘴唇，恨不得将少女的衣服狠狠撕开，就地玩弄。

上涌围攻一会，场面上瞬间已有几十人死伤。

终于拾荒者发觉近身战斗完全没效果后，有人以特殊黑话叫喊了几句，立马是窜出几个衣着稍显整洁的家伙，双手各自拿着样式不同的手枪短炮，对准楚啸和林耶诺再度开火。

原力流转，覆盖在体表之上，两人以手护着脸，尽力躲闪的情况下，依旧有近在咫尺的“砰砰”几声，恍然间发觉是子弹反弹飞出去。

普通人即便拿着武器，跟原力战士依旧有着如深渊般的巨大差距。

但即便没有受伤，楚啸仍是觉得很狼狈，更有些郁闷：“他们为什么不射阿塔娜？”

林耶诺听了也有点无语，说：“可能想干那种事……怕阿塔娜不小心挂掉吧……”

长腿少女就在一旁，罕见地有些脾气火爆道：“你们俩别说废话了！赶紧想个办法！”

周围的拾荒者流浪汉实在太多，密密麻麻包围过来如蚁群般要将他们吞噬，林耶诺环视了下四周，快速地思考了下，他们现在是在道路两侧斜坡的位置处，四面八方都有人包围过来……

林耶诺眉毛一沉，心想只能提前呼唤了，于是说：“我们去道路的正中心端。”

“然后呢？”

“等等。”

林耶诺观察一番后，极速干翻近身的两人，飞速冲到道路中心的位置，蹲下身子，从随身口袋里拿出了一块寻常的灰白石头。

稍有常识的人都能认出，它是方便快捷生火的燧石。

楚啸和阿塔娜紧跟着他，拾荒者们则在大约几十米开外的地方，放慢了脚步，他们终归是对所向披靡的三人有些忌惮。

林耶诺从另外口袋里拿出又一种材料，是某种小包的粉色燃料，直接打开倒在地上，随即指间原力涌动，拿起燧石极快速地摩擦下，瞬间燃起熊熊火焰来。

一旁的阿塔娜眨眨眼睛，好奇地盯着专注投入的林耶诺，后者浑然沉浸其中，没注意到环境的危险，也没意识到自己在少女心中的形象愈发神秘。

希望燃烧神灵留下的联络方式有用吧……林耶诺有些紧张，前世的他根本没亲自联系过神灵，撑死就是接触过神灵体系下使徒级别（相当于校将水准）的人物。

他闭起眼来喃喃有词地念叨着什么。

半分钟过去。

眼看拾荒者们又一次要发起冲锋攻势，忽然他们目光惊骇地停下脚步。

楚啸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，他亲眼看见林耶诺身前的火焰猛地长高了一大截，仿佛生灵般活灵活现地踊跃着，而死党身上此时则给人一种温暖、富有热度与活力的生机感。

仿佛燃烧了一般！

阿塔娜的眼睛明亮起来，她虽然不信仰大地神灵，身上却有着类似大地信徒们，对自然气味敏感的特质。此时的林耶诺身上就在散发着一种诱人的味道。

火热，迷恋，给人安全感。

她忍不住去嗅探，去沉浸，去渴望拥有。

阿塔娜不由自主地下意识凑上去，如飞蛾扑火。

闭着眼的林耶诺浑然没感觉到，来自极漠帝国的少女悄悄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肢，紧贴着他的身躯，如恋人般。林耶诺只觉得身体更加炙热滚烫了一点，紧皱的额头上已全是汗水。

呼唤神灵靠的不是原力，而是坚持的意志。

楚啸愈发目瞪口呆，倒没有因为阿塔娜抱住林耶诺，就觉得吃醋不舒服，毕竟眼前的景象太过诡异，更何况在圣佩佐学院的环境下，没人会真的多想男女情爱。

身怀秘密的死党，让楚啸又一次觉得陌生——

林耶诺脸上神圣专注的神情，仿佛古老教堂里最虔诚的信徒一般。

拾荒者们大气也不敢出，他们当中有些人瞪大眼睛，只因为在十环区域内见识过类似的信徒人物，有的则莫名感觉到温暖亲近，被吸引走过去，有的甚至跪了下来，哭泣自责自己带来的伤害与混乱。

拾荒者们大多畏惧帝国，憎恨电脑网络的存在，相应的，不少人依旧保留了对古老神灵的敬畏与信仰，更何况他们当中现在仍有许多人使用着生火——

人类文明没有火焰燃烧根本发展下去。

燃烧神灵，拾荒者们即便不清楚它的名讳，也想跪倒臣服在地。

信徒念叨着誓词，似乎让天色都明亮温暖了一分。

隐约间，楚啸听见林耶诺的低语：

“守护神灵，你呕心沥血，为守护这座城市奉献了一切。”

“我，燃烧神灵的信徒，在此对你献上崇高的敬意，并恳请你现身，赐予我们祝福与力量，因为真正的邪恶在城市里蔓延开来，我们亲眼所见邪恶的化身，它吞噬血肉，猎杀生灵……”

“我可以献上自己那段特定的记忆，证明自己所言不假。”

“……只希望你听到召唤后，能关注到并帮帮我们。”

大概林耶诺停止话语后几秒钟，阿塔娜就清醒过来，瞬间吓得松开抱着林耶诺的双手，脸色害羞得涨得通红，林耶诺自己则没有感觉，仍闭着眼睛。

火焰仍在燃烧，场面则有些尴尬，似乎什么都没发生。

忽地，起风了。

仿佛被冷风吹醒，拾荒者们一晃脑反应回来，不再陷入沉浸信仰的状态中，神情迷茫而恍惚，目光空洞地看看同伴，记不起刚刚发生了什么。

情况依旧危机，然而就在楚啸准备开口提醒死党时，他蓦地有种奇妙的感觉。

呼唤神灵，成功了吗？

林耶诺猛然睁开眼睛，双瞳深处有火焰熊熊燃烧。

转过头去。

看向自己的兄弟。

楚啸，一脸漠然地回视着他，显得如神灵般陌生而强大。

拾荒者们纷纷惊恐逃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