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章 莲娜

当安佩睁开眼睛时，发现面前是个陌生的地方。

这依旧是个封闭式的房间，但显得整齐又宽阔，房间中整齐排列着许多金属制成的架子，架子上盛放着许多封闭的铁盒，似乎是储存物品的地方。

伊芙已经不在“禁闭屋”了？安佩下意识想道。

紧接着他便听到伊芙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角落里传来：“伊芙不是故意的！而且伊芙没有说谎，就是在禁闭屋里看到了人之王啊！”

另一个听起来沉稳一些但依旧清脆的女声紧接着响起：“不管你碰到了人之王还是厄里乌斯，都不能用蒸汽步枪射击禁闭屋的警报器！你知道自己引发了多大骚乱么？”

“姐姐就是不相信我！人之王陛下说自己碰到了一些小麻烦，需要我们的帮助，所以伊芙才想要尽快见到姐姐啊！”

“你……伊芙，这句话你可以拿来骗姐姐，但是出去千万不要乱说，大教宗绝对不会宽容这样的亵神之语……”

安佩循着声音，迈过拐角。

不远处站着两个精灵。

两个同样娇小的金发精灵有着相似的可爱脸颊与纤细身体，伊芙的姐姐是少女模样，看上去仅比伊芙稍高一点，但由于气质的原因，显出一副凛然的姿态。

伊芙挥舞着手臂，满脸委屈与着急的神色，而她的姐姐单手扶额，一副无奈的模样。

“噢！陛下！”

而伊芙看到安佩之后，眼睛一下子亮起来，她绕过身前的姐姐，啪嗒啪嗒地跑到安佩身后，抓住他的衣服，得意洋洋地探出头：“姐姐，你看！陛下出来了！这下你相信伊芙的话了吗？对了陛下，这是我的姐姐莲娜！”

安佩看向不远处的精灵少女，然而对方却并没有露出看到陌生人的惊讶眼神，反而一副非常失望的表情。

安佩感觉她的视线穿过了自己，直直地投向站在自己身后的伊芙：“伊芙，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。姐姐向来是很相信你的，但是你搞出这样的恶作剧，除了让姐姐伤心之外根本没有意义……你说的人之王，到底在哪里呢？”

嗯？

安佩怔了一下，她难道看不到自己吗？

姐姐意料外的反应，让伊芙愣了一下便重新变得慌张起来，甚至比刚才还要显得委屈，她眼巴巴地看着安佩：“陛下，这是怎么回事？只有我能看到你吗？难道，难道你真的是……”

“自己的幻觉”……这几个词卡在伊芙的嘴巴里，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来。

“冷静，伊芙。”安佩伸手按了按伊芙的脑袋，若有所思地说道，“……原来如此，是这样啊。”

“是怎样啊？”伊芙连忙问道。

“我其实并没有出现在这里，是通过某种特殊的方法，让我们之间实现了信息交互。你可以听到我的声音，可以看到我的面容，可以摸到我的衣服，于是对你来说，我就是一个真实存在的‘人’。”

安佩摸摸伊芙的脑袋，“但这仅限于我们两人之间的联系，在你的姐姐眼中，你的身边什么都没有——事实上，这里确实什么都没有。”

“命途之火”中延伸出的银线将安佩与伊芙链接在一起，让安佩凭空出现在这里，让他们在某种奇特的联系下可以进行交流。

但这和伊芙的姐姐并没有关系——她的身体中连灰线都没有出现，和安佩一丝一毫的交集都没有。

伊芙很快便听懂了安佩的话，她迅速想出办法：“那这样，陛下你现场炼成一把步枪出来，这样姐姐肯定就会相信啦！”

安佩轻轻摇头：“不用这么麻烦。”

安佩抬起左手，紫色火焰静静地在指尖燃起，在只有他可以看到的视界中，一根灰色细线从火焰中探出，缓慢而坚定地链接向对面的少女。

莲娜看着自己的妹妹，开始不知道第多少次的叹气。

伊芙一直都是个离经叛道的孩子，她知道。

身为掌握了以太之力的精灵法师，伊芙不喜欢法术，而喜欢研究镌刻在机器上的各种符文——而且研究完就会失去兴趣，让她去符文工房工作，没有两天就会偷偷逃走。

除此之外，伊芙最喜欢研究那些从创世典籍中摘录出来的数字和符号，并且反复进行组合，向着越来越复杂的程度发展……这个就让人很难理解了。

这有什么意义么？

莲娜为了理解妹妹，曾经跟着她努力学习了很久，在被各种算式和公式搞得头昏脑涨之后，她发自内心地向自己的妹妹提出疑问：这到底有什么用呢？

伊芙告诉她，这可以算出世界的大小。

好吧，世界的大小。

自从伊芙在神学课上公然质疑厄里乌斯和机械龟的运行原理、机械之神和人之王的存在与否后，她就成为了禁闭室的常客。

61层工业区，是“机械龟的心脏”。大教宗希望伊芙可以在这里感受到机械之神的伟岸、无私与包容，但伊芙很明显没有理解大教宗的一片苦心，她在禁闭室里还是对着数字写写画画，并总是乐在其中的样子。

作为精灵领主，莲娜对自己的妹妹毫无办法，还好伊芙平时还算乖巧，不怎么惹事，因此也就听之任之了。

但这次伊芙闯了大祸……她居然用蒸汽步枪射击了禁闭室的警报器，并且声称自己见到了人之王，还口口声声说，人之王需要她们的帮助……

要不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是莲娜，事情就闹大了！

“创世教会”的信徒几乎遍布在所有的人类和精灵之中，在他们的眼中，人之王是万能的创造主，是绝不容任何贬低的神上之神，怎么可能需要区区一个精灵的帮助？

这样的亵神之语如果流传出去，是足以让她被处死的大罪。

莲娜无奈地看着伊芙，妹妹这次真的需要好好教育，她竟然到了这时候还不死心，还在装作和什么人说话的样子……你当姐姐是小孩子吗，会被你这样拙劣的演技骗过去？

“好了，伊芙，姐姐又不是人之王的信徒，你不要在姐姐面前表演了。”

伊芙的表演越来越离谱，好像她旁边真站着个人似的，莲娜不得不开口说道：“人之王到底存在不存在，这其实并不重要，重要的是你不能总把这件事挂在嘴边……”

话音未落便戛然而止，莲娜眼睁睁地看着面前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中，浮现出一个青年的模样。